没有人知道,当初上官启是因为什么缘故,才让这个陪伴身边的侍女,成为自己身边有一个姨娘。若当日郑氏对自己所言无虚,按常理说来,正是因为身份地位和郑氏一样的安氏成为了姨娘,才导致了上官启第一个孩子不能出生,甚至也导致了他与柳芳宜的裂痕,他对于纳身边的侍女为妾,该是十分忌讳才是。但在怀慕出生后数年,他却又娶了曾经自己身边侍奉的郑氏。青罗曾在内府的记录中查阅到,以当日郑氏的年纪,早已经放出了王府,或者配了人,或者成了某处田庄的管事姑姑。卷宗中只注了一笔,郑氏在柳芳宜又一次怀有身孕的时候,就从王府中放了出去,直到她成为了郑姨娘重新出现在王府里,其间的数年,竟毫无声息。
只是郑氏不说,府上也从没有人提起,青罗自然也不便再问的。曾对怀慕提及此事,对于郑姨娘,他却也没有什么印象。只知道她是曾经服侍自己父王的侍女,也曾经照拂过自己的母亲,比几个年轻姨娘多敬重几分,却也止于此罢了。青罗心里知道,郑氏的愿望,只是希望自己和女儿能够在这王府里安静度日,并不在意被人忽略或者遗忘,这些陈年往事,自然更是不会自己提起。当日怀蓉卷入王府争斗,郑氏也不愿过多与外人交往,如今怀蓉已然出嫁,郑氏倒更像是被这王府里的所有人遗忘了。
此时郑氏静静站在那花树下,在青罗的眼光里,那形容倒是十二分的动人。虽然早已年华不再,却自然有一种风云,恬静淡然。与怀蓉深藏着决绝的淡漠不同,那像是一种真正平和的从容,仿佛这世上,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。看见青罗走过来,郑氏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,伸手用花枝指着匀妆居被桃花林遮蔽一般的屋宇,“王妃你瞧,蓉丫头出嫁到敦煌,已是一年过去了,这里的桃花又开的这样好。”
青罗也笑道,“一年一度春风,自然是一样的。敦煌春日里的景象,与咱们这里却又是不同了,别有一番滋味,只是来的晚些。妹妹性子最是安静,自然总能等到雪融春来的那一日的。”郑氏闻言,脸上的笑容倒又盛了几分,从袖中取出一张花笺来,递与青罗道,“说来也十分有趣,蓉丫头以往做姑娘时,许是在佛寺里头住的久了,不爱在这些花儿粉儿上留心。我原本还担心,她这样的性子,如何与夫君相处?如今看来,这出了阁的女儿,却像是变了个性子一般。你瞧,这给我的信笺,却是她从来不用的花笺,还特意熏了香,里头写的话更是有趣,说的正是敦煌春天来得迟,不如咱们这里润泽,总有些不惯。她在重华山上的时候,因是随着太妃,并无什么胭脂水粉的分例。我想着她好歹是个女儿家,年年给她亲手做了一匣子桃花粉送去,也不知道她用了不曾,没想到她倒还记得。叫我亲手给她做一盒子桃花粉,回头遣往来的信使,给她带去呢。”